未时初。
天门码头附近,一艘不起眼的小舟静静地泊于水岸,周围被茂密的芦苇丛遮掩。宗天行与白瑾瑜身着蓝绿色劲装,悄无声息地靠近小舟。
“是云少侠吗?”
舟中传来张经的声音。
“正是在下。此处已不安全,速将赵大人转到安全的地方去。”
宗天行和白瑾瑜跳上小舟。
“我们走吧。”
白瑾瑜驾起小舟,朝芦苇深处驶去。舟头经过的地方,芦苇向两边分开,果然是一条秘密水道。
“请少侠到舟中一见。”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在舟中传来。
宗天行望向白瑾瑜。
白瑾瑜一手摇舟,一手解下一个包袱。
宗天行接过包袱,走进小舱中。
张经边上,一位留着短须的中年男子侧坐舟中,示意宗天行坐下。此人正是赵天宠
“这是我们带来的干粮和水。请赵大人不以乡野粗俗为怀,填一下肚子。”
宗天行在小桌上打开包袱,将水袋和干粮递了过去。
“少侠有心了。”
赵天宠接过干餐,就着水喝了一些。
“不知少侠将我家大人送到哪里去?”
“张侍卫,我们先去芦花荡,然后经过大山岭,到达云梦泽北部的汉山渡,那里会有天剑宗精锐接应。”
“今天晚上怕是到不了吧。”
“不错,所以我们带足了干粮和水。由我和白少侠轮流架舟。天黑前可以到达芦花荡,在那休息一晚,第二天经大山岭到达汉山渡。”
赵天宠正了正身子。
“有劳少侠了。”
“举手之劳而已。”
张经将刀抱在手中,把小桌推到赵天宠面前。
“赵大人先休息一下。”
赵天宠伏在桌上,不一会就睡着了。
“我家大人这几天奔波劳累,今天是难得的放松。”
“赵大人是朝中勋贵,不想竟然被皇后的人追杀,唉。”
宗天行忽然意识到,还是少讨论朝中之事,以免自己身份被人发觉。所以长叹了一声。
“确实,如今朝局混乱,皇后专权。赵大人不过是在朝中说了一些要皇上善保龙体的话,李后就下此毒手。”
宗天行不再讨论此话题,将剑拿在手中。
“既然天剑宗愿意相助大人,就定然护得他周全。张兄,你扮乞丐提醒了我,我们还是扮成渔民吧。”
“此计果然不错。只是,没有这些道具。”
说完,宗天行走出小舱外。
不一会,宗天行走进舱内,拿了两个鱼篓,一顶蓑衣,还有一些水彩、胡须之类。
“云少侠,你真会来事。看来,这个渔夫我当定了。”
“那我当个小渔民。”
船舱外,粘上短须,面带黑色的白瑾瑜俨然一个中年渔夫。
“师叔,你这个小渔民管张侍卫叫爹,要喊我为叔叔。”
“你小子占我便宜。那,我们的赵大人做什么呢?”
“当然是你的爷爷了。哈哈。”
“好吧好吧,等赵大人醒来,我们就将他扮成老渔夫!”
过了两个时辰,时间已近傍晚。
小舟驶到了水面开阔地,但见斜阳映照,水天一色,
“楚天千里清秋,水随天去秋无际。”
赵天宠已经醒来,在舟中轻声吟道。
“只可惜半壁江山,关河冷落,残照当楼。中原百姓南望王师又一年了。”
宗天行听得赵天宠说出这等话来,内心一动。
“这赵天宠看来是个胸怀抱负,腹有良机之人。倒是值得一交。”
“大人,哦不,父亲,你醒了,马上快到芦花荡了,到了那里就安全了。”
白瑾瑜摇了一个多时辰的橹,依然气定神闲。
“叔叔不可大意。这里水面开阔,小心有敌船追来。”
宗天行出声提醒。
“没事,侄儿,这里就连渔民都来得极少。只要我进了前面的芦苇丛,就绝对安全了。”
就在这时,小舟左侧,竟然出现了一条无舱小舟,朝这里驶来。
“有情况。”
宗天行低声示警。
他环视四周,在小舟的右边和后边,也各有一条小舟跟了上来。
“前面那渔船是打渔的吗?”
宗天行大声问道:“我们是这附近的渔民,你们是哪里来的?”
左侧的小舟来得最快,舟上站着五人,每人拿着刀剑,正警惕地望着宗天行。
“我们是过路的,误入这里,还请你们带个路,帮我们走出去。”
“不知你们要到哪里去?”
“我们去汉山渡。”
张经走出舱来:“儿啊,既然是赶路的,就告诉他们怎么走吧。”
这时,右边和后边的小舟已经跟了上来。
左边舟上一人低声道:“这几个人是渔民,不是赵天宠。”
后边舟上一人低声道:“既然不是,就让他们走吧。”
左边舟上人大声道:“还是多谢了,我们还有几个伙伴没有来。你们先走。”
宗天行目视白瑾瑜,朝左边舟上那人回道:“看来你们是一起的。既然要等人,我还要回家,就先别过了。”
“啊!你撞到我的船了!”
右边舟上一人怒喝一声。
原来在宗天行说话间,白瑾瑜故意将舟打横,撞到了右边那小舟上,那舟上人来不及防备,小舟差点翻掉,是以出声怒喝。
“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白瑾瑜连忙道歉。
就在撞上小舟那一刻,舟上人站立不稳,短衣掀开,竟然露出了皇宫内卫的腰牌!
“说对不起就算了吗?大爷我饿了,有什么吃的,给我拿出来。”
右边小舟上的一人,就要跳到宗天行船上。
“有有有。”
张经拿出一篓鱼来。
“这个是我们下午打的鱼,还有一些火石。你们拿去烤了吃吧。”
“哄你大爷吗?这小舟如何烤鱼。”
“我这有些砖块,碎柴、竹签,可以架起来烤。我们渔民就是这样烤的。”
右边船上人还要发作,左边舟上人挥了挥手。
“算了,就收下鱼来,放他们走吧。”
右边船上人接过鱼篓和一应物资。白瑾瑜正要动手,张经示意制止。
张经叹了口气。
“出门在外也不容易,二弟,你就告诉这几位大爷,如何走出这芦花荡吧。”
白瑾瑜干咳了一声,嘶哑着说道:“要从这里出去,须从前面第二个口子进去,然后第一个口子左拐,然后在第三个口子右拐,一直走,就会有三个叉港,走最左边一个就出去了。”
那人记了一会,白瑾瑜摇着小舟,慢慢走去了。那三只小舟也不追来,又退回到原来的角落。
入得芦苇荡,宗天行问道:“我的二叔,你真的告诉他们出口了吗?”
“怎么可能,他们按照我说的走,就是一年也会在这里打转。哈哈。”
那三叶小舟退回原地后,一只信鸽飞到左边那小舟上。
小舟为首一人从鸽脚上取下纸条。
“我们被骗了。方才那几个人就是赵天宠他们。快,发信号。”
舟上另一人拿出一面小红旗,拿在头上挥了三下。
三叶小舟在湖中汇齐。
“年年家打雁,却被小雁啄了眼。快追!”
三叶小舟如风般朝宗天行小舟方向驶去!
白瑾瑜在芦苇当中汊港行进,忽然听得背后划水声来得甚急。
“这几个影帮的真是阴魂不散,又追上来了。”
张经紧握佩刀,低声说道。
“他们十五个人,左首舟上的头领名叫郝威索,右首舟上的那个头领叫马德,后面舟上的头领叫格雅露。其中格雅露武功最高。我们三个人,又是水上,不一定打得过。”
宗天行把蓑衣扔在舟头,拿出剑来。
“师叔你怕什么,我对这里熟悉得很,转几圈后,把他们分开,不就可以一一消灭了吗?”
“此计可行,只是,要怎么样分开这三叶小舟。”
张经依然有点担忧。
“看我的。”
白瑾瑜一边摇橹一边唱起来:
“爷爷我从小在水边,不怕官司不怕天。今日官兵从此过,也须留下一金砖。”
歌声远远传了出去。
“特马的。他们还敢唱歌。给我快点划,追上去!”
追来的右边那小舟的人低声怒喝道。
三舟追到唱歌之处时,早已不见了宗天行一行的踪影。
“不要一起追了,我们要分开追。刚才歌声这里消失的,前面有四个分水口,我们一人进一个口子,发现情况立刻发信号。”
左边小舟那人说道。
“是。”
三叶小舟从三个水口入驶了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