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光闪动,带着隐隐雷鸣刺向一名年轻男子右臂。那年轻人身形流转,挽出一个剑花,斜斜点向对手左肩。
两人身形交错,剑光闪烁,一攻一守,一进一退,剑尖碰撞,发出隐隐的风雷之声。
先前出剑的女弟子剑势如龙,攻势连绵不绝;年轻弟子剑法灵动,防守滴水不漏。演武场上,剑光和兵器交击之声,交织成一幅动人心魄的画卷。
这是凌霄阁五年之期的大比之日,此派入门五年的年轻弟子齐聚玉虚峰上的撷英台上比斗,取出前二十名,进入各峰进修。
比剑广场的高台之上,正中坐着一位身着淡灰色金影外衣,内衬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,剑眉星目,神态自若,手执白色金柄拂尘,正是凌霄阁阁主楚天阔。
在他的左右两边,分别坐着玉虚峰主欧阳云逸、莲花峰主端木清莲、见性峰主司马明心、玉龙峰主司空震岳、紫霄峰主诸葛流云。
凌霄峰主本就是楚天阔,但他是凌霄阁阁主,统领六峰,凌霄峰主之座,则由楚天阔的独子楚梦泽坐着。
撷英台上,两名弟子比斗五十余合,最后年轻男子获胜,取得进入各峰修炼的资格。
“还有最后一个名额,请决赛弟子上台。”随着执赛人的宣告,最后两名争夺入围二十名名额的弟子登上撷英台。
前面上台的是约莫二十来岁,身材高大,手长脚长的弟子。跟在他后面上台的,也是一个身材高大,但体格弱小,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。
两人一上台,台下弟子们小声议论起来。“连城玉天资聪颖,相貌俊美,岂是云逸风可比。”
“连城玉师兄入门之时,就被阁主赞为根骨奇佳。云逸风虽然取得了争夺前二十名的资格,哪里是连城玉的对手?”
二人台上站定,连城玉斜眼看了一下云逸风,低声不屑道:“云逸风,你自入凌霄阁以来,你的师父就天天让你在凌霄峰后的雪山中挨饿受冻,只教你入门心法,连本派最粗浅的功夫都没教你,你还是下去吧。”
体格弱小的云逸风倒也不惧:“连师兄,我能够站在台上与你比斗,自有我的能力。”
连城玉见云逸风如此说话,拔剑在手:“既然如此,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实力。”
话一说完,青影一闪,剑尖直趋云逸风的面门而来。
云逸风待剑尖到面门五寸之处,长剑横着格挡,功夫粗浅至极。
台下众人,有人已发出笑声:“这哪是我派剑招,不被连城玉刺中,就是他的造化。”
台上连城玉见云逸风果然不会凌霄派入门剑法,不由冷笑,手上内力加大,就势想震开云逸风的长剑。
谁知两剑相交,“叮”的一声,连城玉觉得虎口隐隐生疼,云逸风的剑上,似乎带有一股寒意,自己手臂力道凝滞,长剑几乎要脱手。
这一下大出连城玉意外。云逸风格开连城玉剑尖,却并不进攻。而是凝视连城玉,显然是防备他再次出招。
“混账!入我凌霄阁五年,竟然连入门功夫都不使出来,简直丢我们凌霄阁的脸!”一名中年男子走出,站到台边,向台上的云逸风训斥道。
云逸风转身一看,此人正是他的授业师李经天。云逸风握剑施礼,大声说道:“我入凌霄阁五年,你除了教我入门心法,何曾教我一招半式。我能在此台与连师兄过招,已是莫大造化。”
李经天见云逸风竟敢反驳,大声骂道:“你混账。入门五年,我哪天不是教你练习本阁入门剑法,今天你却在此污我。你说,‘灵台清明守脐下,正法坎离会三焦’是一句是什么?”
云逸风一怔,当即答道:“下一句是‘丹凤引流至会海,运诸肩臂抵天池’。”
李经天哈哈一笑:“云逸风,你口口声声说我不教你剑招,你为何知道这些运剑的法门?”
台下被李经天教导的弟子纷纷附和道:“不错,云逸风,我等和你一起入门,李师父一视同仁,对我们勤加教导,你却说李师父并未教你剑法,果然是白眼狼!”
“云逸风,我就亲看见李师父教你剑法,你不刻苦用功,反来怪李师父。你好没良心。”
“原来李经天每天要自己背的这些口诀,竟然是凌霄阁剑法的口诀?”云逸风见众师兄弟在台下附和,知道自己着了道儿,连忙抢道:“你虽教我这些口诀,但并未给我演练剑招。”
连城玉见李经天训斥云逸风,将剑入鞘,气定神闲地作壁上观。
台上凌霄阁主楚天阔见了,转眼对身边的玉虚峰主欧阳云逸低声道:“这云逸风是怎么回事?”
欧阳云逸掌凌霄派入门弟子选拔之权,低声回道:“云逸风是属下五年前选拔入门,当时属下发现此子虽然瘦削,却是极阴极阳的体格,所以选入李经天手下,让他教习。”
“极阴极阳?”楚天阔转头看向台中的云逸风,说道:“此子有此体格,你为何当时不向我禀报?”
欧阳云逸道:“阁主,属下是想禀报,只是有些顾虑,因此一直未说。”
楚天阔点了点头,马上明白了其中的关窍。坐边上的莲花峰主端木清莲掌凌宵阁执纪,轻声道:“阁主,今日大比,台下如此做派,我得劝阻。”
楚天阔摆了摆手,眼观台上,并未发言。众峰主见阁主如此说,也不再言语。
李经天是楚梦泽属下。五年前,云逸风被招入凌霄阁,分到李经天手下习武,欧阳云逸将云逸风是极阴极阳之体告诉了楚梦泽。
楚梦泽知道父亲一直在寻找极阴极阳体质之人,以便将本门绝学相授,到时便是下一任掌门。作为少主,楚梦泽岂容他人染指掌门之位,便让欧阳云逸不要报告给楚天阔,同时授意李经天虐待云逸风。
李经天得楚梦泽授意,便只教云逸风一些入门的粗浅心法,教剑法口诀却不教剑招,在教剑招时,便让云逸风去做扫地、挑水的杂活。他同时指派弟子让云逸风到凌霄峰后山顶上的雪地里挨饿受冻。不想云逸风在大比之期中说了出来。
李经天见台上楚天阔和诸峰主并未干涉,但楚梦泽神情似乎有些着急。当下跃上高台,身形微晃,连打了云逸风三个耳光。
云逸风脸上泛出五指印,倒退了数步,面向高台,大声说道:“阁主,李经天在说谎!有违阁规!”
他直呼李经天名讳,显然已经撕破脸皮。台下众人见云逸风此言一出,议论声停了下来,整个撷英台除了浩浩山风,再无其他声音。
“大胆,你一个进我阁才五年的弟子,岂能要求阁主?”端木清莲喝道。
“李经天,云逸风是你教他武功,方才我见他使用的剑招,确实不成体统,这是何说?”端木清莲虽是女子,但执掌凌霄阁规则,双眼视向李经天,李经天不由身子发毛。
“报峰主,云逸风是我手下习武的二十名弟子之一。这五年来,我尽心教他本门入门的剑法和心法,还招他本门法天象地的剑阵招式。其他弟子可以作证。”李经天说道。
凌霄阁规则,入门弟子分派到一名教授师下学习,五年后经过大比,有一次进入六峰峰主门下学习的机会,未进入峰入门下学习者,则正式向教授师行拜师礼,十年后再有一次大比机会,若仍未争到机会,则要下山。
凌霄阁虽处在祖龙山中部,远离中原,白雪皑皑,但剑术精妙,内功独特,法天象地剑阵,入门就要修习,即使未能进入峰主门下学习,亦能在下山后,回到本地可以特立独行,是以求学之人,依然不少。
李经天手下有二十五名弟子,当即异口同声应道:“李师父所言属实。”
端木清莲心思极为机敏,欧阳云逸说云逸风有极阴极阳之体声音虽低,但也被她听了去。但阁主当时闭口不言,必然关系到下一代掌门传承。
李经天为楚梦泽的弟子,个中关系,端木清莲顿时了然,她见云逸风随手一剑格开连城玉的剑招,入门内功,内力却精纯若斯,她起了爱才之心,当下大声说道:“云逸风当众顶撞教授师父,有辱门规。比剑结束后,到思过崖面壁思过!”
此言一出,台下大多数弟子连声叫好,连赞端木峰主处事公道。独有云逸风却心如死灰,当下弃剑于地:“既然连执法的端木峰主如此不分青红皂白,这入峰修炼的机会,我不要也罢!”
云逸风走下高台,头也不回,不顾李经天连声喊叫,离开撷英台,往思过崖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