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烟草朦胧，满城飞絮，细雨绵绵。
柳飞絮用手支着下巴，不断的唉声叹气。
侍女本来看到自家主子空着手回来还挺欣喜，结果现在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瞬间又没了底。
“主子，事情进展的不顺利？”
岂止是不顺利！
柳飞絮再次叹了一声，“我一不小心把陛下给揍了。”
？？？
侍女不知道是不是字面意思，“主子你是说你打了陛下？”
柳飞絮把脸一捂，很不想承认的点点头。
！！！
完了！
再没出头之日了！
侍女内心大叫一声，瞬间有了想找下家的冲动，可不死心的又问，“陛下可曾怪罪？”
咦？
柳飞絮这时才反应过来，瞬间一喜，别说怪罪，陛下竟然连骂她一句都没有！
“按理说我打了陛下，她多少应该生气才对，可她竟然连一句重话都没说。”
侍女正想去收拾细软跑路，闻言瞬间又把找下家的想法抛诸脑后，也跟着高兴起来。
“恭喜娘娘！贺喜娘娘！”
柳飞絮一愣，“我都把陛下打了，这喜从何来？”
侍女欣喜的又说，“除了皇太后和皇后，这天下间还有谁人敢打陛下，娘娘可真是千古第一人。”
柳飞絮不知这是夸她还是损她，“所以，这很值得高兴？”
侍女无奈的摇头，真对这个不争气的主子感到力不从心。
“说明娘娘在陛下心中是非一般的存在。”
柳飞絮将信将疑，两人不过才刚见这一面，且给陛下的初步印象还不太好。
“真是这样吗？我怎么感觉不太对。”
侍女眼神一转，瞬间又有了主意，“要不奴婢再去准备些伤药，主子再去看看陛下？”
柳飞絮懊恼的一拍大腿，她怎么给疏忽了！
当时那一拳还挺重，当时就应该把陛下抱在怀里，好好的安慰两句。
“行，快去快去！”
夜如昼支着胳膊捂着一只眼，“皇后快看奏折，看我做什么？”
莫轻寒狐疑的看了又看，冷不丁的把她胳膊往下一拿。
夜如昼差点没趴桌子上，又赶紧慌慌张张的开始捂眼。
“谁打的？柳婕妤？！”
……
夜如昼没想到她一下就猜中，心虚的目光乱瞟。
莫轻寒心中已经有了答案，除了柳飞絮也就没人有这本事。
“陛下怎么她了？”
夜如昼看着莫轻寒似笑非笑，给人像是笑里藏刀，又像是咬牙切齿的模样，一时不敢回答。
莫轻寒突然脸色一寒，手中戒尺又重重往书案上一打。
“雷霆雨露，皆是君恩！柳婕妤真是好大的胆，竟敢冒犯天威！”
夜如昼吓得浑身一抖，也不知这是要吓唬谁。
“皇后先别生气，她也不是故意。”
莫轻寒脸色又是一变，本还气不过除了她竟然还有人胆敢对陛下动手，此时一听夜如昼竟然还维护起来，心中飞醋更是无以复加。
“哼！打你也是活该！肯定是你手脚不老实！”
……
刚才不还说雷霆雨露，皆是君恩，怎么变得这么快！
真是一个善变的女人！
夜如昼只敢在心中腹诽，这个时候还是只能先把人哄好了。
“皇后，你也不心疼我一下，我眼睛都要看不见了。”
莫轻寒本想冷哼一声，可又想到眼睛之事非同小可，赶忙上前查看。
整个眼眶乌青一片，眼内好似还真有瘀血，瞬间又慌了神。
“陛下，快传御医！”
“不能传！”
夜如昼慌忙阻止，这事要传出去，柳婕妤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。
“一点儿小伤，没必要劳师动众，我就是故意想卖下惨，想让你心疼我一下。”
莫轻寒心里很不是滋味，也清楚夜如昼又是在维护那个柳婕妤，可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，也只能假装不知，心疼的吹了口气。
“还疼不疼？”
夜如昼很想装可怜的点头，然后再泪眼巴巴的求安慰求抱抱，可一想又不能真的卖惨，不然又要抓着柳婕妤不放。
“有皇后这么一吹，突然就不疼了。”
莫轻寒看着那乌青一片的眼眶，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，“陛下真那么喜欢柳婕妤？”
夜如昼赶紧摇摇头，再喜欢也要有命在，可一想到那紧实的腹肌和那不可言喻的手感又赶紧点点头。
“其实…我也…也没多喜欢。”
没多喜欢头还点的那么快！
莫轻寒自是不信，可也知道后宫女人往后只多不少，夜如昼不可能一门心思只放在一个女人身上。
而她身为皇后，不说要大度，有容人之雅量，可至少不能在前朝落一个善妒的把柄，要不然那些大臣们又该紧抓着不放，在堂上大做文章。
说不得到时还要口诛笔伐一通，她瞬间又要成了众矢之的。
“既然如此，明日后宫嫔妃们请安之时，臣妾稍微敲打她们一番。”
夜如昼虽然惊喜，可一时也想不明白，“皇后，你不吃醋？”
莫轻寒无奈的轻叹一声，“陛下乃一国之君，当坐上高位的那一刻起，臣妾就已经不再奢望。”
夜如昼沉默，前朝后宫息息相关，后宫也只是前朝和皇帝互相制衡的一种手段，而后宫里的女人，说难听点儿都是一个个工具人。
她们被送入宫，是为了家族的兴衰和延续，她们肩上背的是一个家族的荣辱，又怎能不努力往上爬！
可她们受不受宠，受多大的宠，也只取决于对皇帝有多少利用价值。
俗话说一入后宫深似海，往后再无自由可言，一切也都变得身不由己。
她们往后就如无根浮萍，半生飘摇，除了极力抓住眼前皇帝这一根浮木，再无他法。
她们就像橱窗里的大白菜，看似昂贵，可一文不值，那些品相好的或许很快就被人挑走，而那些卖不掉的不知又被丢弃在哪个角落，甚至是理所应当的处理掉。
如此想来，夜如昼多少为她们感到心疼和不值。
“皇后，你说朕以后可以不选秀吗？或者把这次入宫的都放回家？”
莫轻寒心中欣喜，可最后也只能无奈的摇头。
“陛下，如今的你，还做不到。”
夜如昼黯然，内心自责，“是朕没用，还要靠女人稳固朝堂。”
莫轻寒疼惜的抚摸着夜如昼乌青的眼眶，“臣妾此时倒真想陛下做个昏君，这样就可以不被前朝掣肘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。”
夜如昼覆盖上莫轻寒的手背，眼神坚定道，“皇后，朕决定了，以后要努力当个明君，放女人自由，真正意义上的自由！”